免不了用刀去割筋肉;而庖丁不然,他“以神遇而不以目视,官知止而神欲行”
,凭内在领会去体验牛体,顺应自然,物我合一,这本是道家的追求,庖丁却以
此为解牛之方,才使他由“技”进于“道”,达到炉火纯青、技艺超群的地步。
“动刀甚微,然已解,如土委地”,这十二字是对庖丁解牛效果的描绘,方法对
头,不仅牛解得快,刀子也不受损害。十九年来,解牛数千头,竟未更换过一把
刀,刀刃还是锋利如初。这当然是每月换一把刀的低级厨工所不可思议的。区别
就在于他们求于“技”,而庖丁志于“道”。
在“技”与“道”的关系上,庄子学派认为“技”与“道”通。“道”高于“技
”,“技”从属于“道”,只有“技”合于“道”,技艺才可以纯精。“道”的
本质在于自然无为,“技”的至善亦在于自然无为。只有“以天合天”(《达生
》),以人的内在自然去合外在自然,才可达到“技”的最高境界。庖丁正是领
会了这中间的道理,所以才成为解牛中的佼佼者。反过来,“技”中又有“道”
,从“技”中可以观“道”。“技兼于事,事兼于义,义兼于德,德兼于道,道
兼于天”(《天地》)。
。养生,即养护生之主——精神,其根本方法乃是顺应自然,“缘督以为经”(
顺着自然的理路以为常法)(《养生主》)。显然,庖丁解牛乃是庄子对养生之
法的形象比喻。
不过,庄子所说的“依乎天理”“因其固然”,客观上又揭示了人在实践中如何
达到自由的问题。文中所说的“天理”“固然”,若引申开来看,亦可以理解为
人们面临的外界客观事物。它虽然会给企望达于自由的人们带来这种那种限制或
妨碍,但睿智的人们又不是在它面前显得束手无策,只要认识它,顺应它,就能
够如庖丁那样自由洒脱。对此,庄子曾经作过一番极为精妙的分析:“彼节者有
间,而刀刃者无厚,以无厚入有间,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。”“节”固然
不可逾越,但毕竟有间隙,这就为人们“游刃”提供了天地,只要善于在这一天
地里施展本领,不是同样可以自由自在吗?“游刃”二字,活现出解牛者合于自
然而又超于自然的神化境界。当然,对“固然”的认识并非一劳永逸,即使庖丁
那样技艺高超者,每逢筋骨盘结处,也总是谨慎从事,“怵然为戒,视为止,行
为迟”,来不得半点麻痹大意,只有孜孜不倦地追求,毫不懈怠才是。
此则寓言立意在于阐明“养生”,实则还阐述了一个深刻的美学命题,即艺术创
造的一种自由的创造。庄子认为“技”中有“艺”。庖丁解牛的动作,就颇具艺
术的观赏性。他的表演,犹如一场优美绝伦的音乐舞蹈,其舞步合于典雅的《桑
林》舞曲,其韵律合于辉煌的《经首》乐章。作为一种具有美的意味的创造活动
,是令观赏者心醉神迷的。而庖丁解牛后“提刀而立,为之四顾,为之踌躇满志
”的神情,又使人们看到创造者在完成作品后内心满足的喜悦。庄子正是通过庖
丁其言其艺,揭示出美是一种自由的创造。这种美的创造,必须实现合规律(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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