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山山行
(北宋)梅尧臣
适与野情惬,千山高复低。
好峰随处开,幽径独行迷。
霜落熊升树,林空鹿饮溪。
人家在何许,云外一声鸡。
《鲁山山行》赏析:
梅尧臣是北宋诗人,是宋代诗文改革与宋代新文风的的倡导者之一,与欧阳修齐名,并称“梅欧”。他对宋代回复古代纯朴的诗风(如《诗经》、如《乐府》)的影响很大,有人称其为宋诗的开山祖师。在诗歌创作上,他注重诗歌的形象性、意境含蓄等特点,主张“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,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”。如这首《鲁山山行》,就形象而细腻地描写了晚秋山间幽静、寥廓的景致。
首联第一句“适与野情惬”,就道出了这次“山行”给了自己十分惬意的享受,使自己喜爱山野之情趣(“野情”)得到了满足。这是一个很好的、能吸引人往下探究的开头,人们读到这里,自然会想探究下去,他“山行”所见的景物是如何富于“野情”,是如何令这个喜爱“野情”的诗人感到“惬意”的了。
可以说后面七句,都是富于山野之情趣的景色,都是正好能让他喜爱山野之情趣得到满足的(“适与野情惬”)。但这次“山行”首先令他感到“惬意”的,是第二句所写的眼前的群山景象:此时他已走到山上,往开看,是由近到远的一重重又高又低的、延伸到远方的山岭(“千山高复低”)。如此辽阔的山景,是能令人心胸为之开阔的。——这是首联的描写,是这次“山行”给他的一个总的印象。
颔联“好峰随处改,幽径独行迷”是行走间之所见之景色。“好峰”也许是一座山峰的名字,也许是诗人所见的一座奇妙的山峰。他之所以感到奇妙,就在于这“好峰”之“随意改”:人在山上走,无论走到哪里,都能看到同一座山峰,但是随着人的走动,所看见的这座山峰的模样也随之不同——这就是李白写庐山时所说的“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”的意思了。与“好峰随处改”对偶的另一句“幽径独行迷”,写的是走山路所见所感,一个人在山上行走,山路(“径”)会觉得更“幽”,一个人也不见,是甚至会产生迷路的疑惑的。这五个字把这情景这感觉很真切地写出来了。后人陆游有 “山穷水尽疑无路”之妙句,与此句的意境甚相近,可用来帮助理解梅尧臣的这个句子。
颈联“霜落熊升树,林空鹿饮溪”,写山中动物的情态。熊与鹿,是写景诗中很少描写的大动物。看来诗人已经走到深山老林中了,才让我们看到如此罕见动物的情态。“霜落”“林空”是深秋时分山林中的自然景象。大概是由于“霜落”,狗熊才会爬到树上去躲开寒冷的地面(“熊升树”)吧;也大概是由于深秋,树木落叶了,才会显得“林空”,诗人才能透过没有树叶的树木,看见这“鹿饮溪”的情景。
尾联“人家在何许,云外一声鸡”,描写的是周围荒无人烟、只能看到的白茫茫的一片云海的情景,这又增加了他正身处深山老林的感觉。“人家在何许”一个设问,道出了周围鸟无人烟的现实,但作为这片云海的画外音是“云外一声鸡”:在这茫茫云海的远处(“云外”),的一声鸡鸣,又给这幅茫茫一片的图景增添了一点虚渺的人气,在遥远的地方还是有人家的。于是,这画面就显得更有情趣了。
整首诗的语句显浅通俗,描写也近乎白描,但他的确是“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,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”,把难以形状的深山老林所见的种种“野情”贡献在读者的面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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